国际汉学系列讲座·第七十五讲

 题  目：《源氏物语》的“古注释书”与中国古文献

    主讲人：日本早稻田大学文学学术院  河野贵美子教授

    主持人：北京大学中国古文献研究中心  刘玉才教授

    时  间：2015年5月6日（星期三）上午

    地  点：北京大学人文学苑6号楼B124室 

《源氏物语》是古代日本最负盛名的文学名著，成书于11世纪初。作者紫式部，为当时日本宫廷内服侍天皇、皇后的女官。整部小说共五十四卷，围绕着主人公光源氏的私人生活展开，描写了宫廷内的各种场景。这部用假名写成的作品问世不久，就陆续有引用中国古文献为之作注释的“注释书”出现，主要包括藤原伊行《源氏释》（？—1175？）、藤原定家《奥入》（1233年前后）、四辻善成《河海抄》（1362—1368前后）、一条兼良《花鸟余情》（1472）等，今日则形成《源氏物语古注集成》（25册）和《源氏物语古注释丛刊》（10册）这样两种大型丛书。在河野贵美子教授看来，《源氏物语》的注释者引用中国古文献的记载来注释这部和文著作的故事内容，本身就是和汉文学史上一件值得关注并引起思考的事情；而探讨《源氏物语》的“古注释书”与中国古文献的关系问题，也有助于推进古代的和汉语言研究与文学研究。

在介绍了《源氏物语》及其“古注释书”的基本情况之后，河野教授主要从三个方面考察了它们和中国古文献之间的关系：一是《源氏物语》和白居易诗；二是《河海抄》所引的中国古文献；三是《花鸟余情》所引的中国古文献。

众所周知，838年，白居易诗就已东传日本，并在后来受到了普遍热烈的欢迎。而《源氏物语》的“须磨”卷记述光源氏由于政治斗争的失败左迁须磨之后心情郁郁寡欢，面对一轮圆月，忆及京都宫廷的美好时光，他禁不住地吟诵起“二千里外故人心”的诗句，这正是白居易《八月十五日夜，禁中独直，对月忆元九》诗中的一句。同样地，“桐壶”卷记载桐壶天皇因思念自己故去的爱人而吟诵无法入眠的和歌，《源氏物语》的注释者在此就以《长恨歌》中的“夕殿萤飞思悄然，秋灯挑尽未能眠”两句诗来加以解说。还值得注意的是，现在通行的白诗文本均作“孤灯挑尽未成眠”，但金泽文库所藏古写本《白氏文集》卷十二的文字和古注释书所引一致，这种异文数据自然非常珍贵。

首先，對於《源氏物語》中的らいし和わらび，《河海抄》的解释都引用了《毛诗音义》。这就说明，直至公元14世紀，日本学者学习《毛詩》，仍以《经典释文》为范本，並且《河海抄》的部分文字与宋刻宋元递修本《经典释文》的对应之处也相同。其次，唐宋文献方面，《河海抄》的征引对象既有《金谷园记》这样的佚书佚文，也有《增注唐贤绝句三体诗法》這种在日本历史上流传广泛的文学选集及相关抄物资料。再次，如果从作品内容和成书时代上加以考虑，《源氏物语》中并没有杜甫诗和苏轼诗的影响痕迹，但《河海抄》却在注释时引用了南宋的杜诗注本（《集千家注分类杜工部诗》）和苏诗注本（《王状元集注分类东坡先生诗》），这一方面说明了杜甫、苏轼这些名家的别集在日本的早期流传主要凭借宋人注本的形式，另一方面也反映了它们当时的主要作用在于为作诗（汉诗、和歌、和汉联句等）提供方法帮助。凡此种种，都是河野教授通过《河海抄》与中国古文献的仔细比对而加以揭示出来的。

到了日本中世，最有成就的《源氏物语》古注释书，当推四辻善成的《河海抄》和一条兼良的《花鸟余情》，二者旁征博引，内容丰富。

较之《河海抄》，《花鸟余情》体现出的则是15世纪学者一条兼良在注释《源氏物语》时对中国古文献的采择情况。这主要包括：第一、引用元代类书《新编排韵增广事类氏族大全》；第二，引用杜甫诗句及南宋阮阅《诗话总龟》中的故事；第三，引用苏轼诗词、诗注及《诗话总龟》等，特别是像《四河入海》这样的苏诗集注性质的抄物数据，时代更早的《河海抄》则尚未涉及。

讲座最后，河野贵美子教授再次由《源氏物语》的“古注释书”与中国古文献的关系出发，表达了对于在汉字文化圈内从事文学、文化、文献研究的个人理解与思考，即单纯的中国文献、日本文献、韩国文献研究之外，更需要在开阔的东亚视野下进行整体性的观照。

北京大学中文系杜晓勤教授、顾永新教授，历史学系井上亘教授以及北京大学的部分研究生参加了此次讲座。